第三百章 凡所有相(2/2)
作品:《画中的薛定谔》,领头的猎人用拇指紧紧地掐住忙哥的人中,过了一会儿,他一声咳嗽,终于悠悠醒转。
见到两人都算是捡回各自的一条命,两位猎人也长舒了一口气。他们顾不上处理战利品,给忙哥灌了一口水,扶着他站了起来,然后就赶紧背着长者下山了。
卢老太太戴着老花眼镜,手里拿着放大镜,伏在桌上,一点点一点点仔细地看着铺在桌子上的《八十七神仙卷》图轴。虽然她当时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题,但心里还是很不甘心。于是,她命人将这幅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赝品铺在案几上,再仔细地甄别一番。
大半天时间,老太太终于放下放大镜,然后气恼地摘掉眼睛,瘫坐在椅子上。虽然老了,视力也不行了,这些年,除了大师以前留给她的一些作品诸如《柳荫立马》外,她什么都不看,心里想的永远都是那幅瑰宝之作。她怕自己忘记了那幅画的细节,每一个人物的衣袂带风,神色顾盼。这么多年以来,她几乎每日有空就对着照片临摹,希望自己能够和古人的风格保持步调一致,以免犯老师指出的创新创过头的错误。有时想想,老师也真够可怜的,一辈子都快过到头了,还念念不忘他的这幅心血。当然她也明白,这不是老师个人的问题,而是老师生活的那个时代和环境造成的。那是“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的时代。老师虽然是个画家,但“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破碎的秋心海棠中的一份子,此外,他热血沸腾,除了艺术,国泰民安更是他心心念念之所在。
她至今仍然记得,有次年三十晚上,老师破例喝了一点酒,在酒精的作用下,老师很兴奋,跟他们几个身边最亲近的弟子回忆起了过去,谈起了艺术上的一些人和事,特别提到了李叔同先生。
她也记得李先生。李先生是旷世奇才,他年轻时,即以才华横溢引起文坛瞩目。客居上海时,他将以往所作诗词手录为《诗钟汇编初集》,在“城南文社”社友中传阅,后又结集《李庐诗钟》。出家前夕,他将1900年到1907年间的20多首诗词自成书卷。其中就有《留别祖国并呈同学诸子》《哀国民之心死》等不少值得称道的佳作,表现了作者对国家命运和民生疾苦的深切关注。同时,他又是是著名音乐家、美术教育家、书法家、戏剧活动家,是中国话剧的开拓者之一。他从日本留学归国后,担任过教师、编辑之职,是艺术群星中最年轻的一个。他中等身材,神色俊朗,眼如寒星,眉似剑锋,没有其艺术家特有的玩世不恭,走起路来有如鹤翔龙行,堂堂正正。他穿着那件出家时松松垮垮像布口袋改成的麻衣袈裟也显得贴体合身,笑容端端正正地挂在嘴边,看起来就是一位绝世高人,遗世独立,鹤立鸡群。老师说起李先生,也是崇敬之意表露无遗。其中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人生要有大抱负,大修为;大悲悯。老师同时还提到李先生的一句名言,卢荫寰对此也是印象极深:处愈急之事愈宜缓,处愈缓之事愈宜急。这句话让她受用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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