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〇三章 梦回(4/5)

作品:《画中的薛定谔

“咱们军人子弟到哪儿都跟别人不一样。”卢荫寰问她:“怎么不一样呢?”她想了想说:“气质,气质不一样。”卢荫寰本来还想问她:“气质又算个什么东西呢?”想想这么问不太友好,另外对于她那可怜的脑瓜也过于深奥了,就没有再问下去。

相比较而言,跟英歌谈话多少还有点内容。他大概是觉得卢荫寰挺有文化,很喜欢跟她谈话,尤其喜欢跟她谈点抽象的,比如,人活着是为什么,人为什么要结婚,你相信感情吗,等等。这种谈话一多,卢荫寰对他就有些理解了,显然他的生活有点空虚,他的身体也有所渴望。对此卢荫寰只有同情。她曾考虑长篇大论地跟他谈道理,试图开导他,同时,渐渐地她也开始考虑是否要实实在在地帮他一把了。卢荫寰这么说并非是她自作多情。英歌的确是对自己颇为信任,不仅仅是喜欢跟她谈话,还单独约过她到他家去吃饭,他一个人住。另外,像别人给他介绍对象这种事,虽然最后都没成,他也要请卢荫寰给她参谋参谋,好像她是他什么密友一样。有天在画院,他脸色不太好,人也显得委靡不振的,卢荫寰随口问了他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没有立刻回答她。过了一会儿,当画室里只剩下他俩的时候,他悄悄对卢荫寰说,他母亲重病,逼他回去成婚冲喜,还让她替自己保密,并问她的意见。一个男人,想必是不会对一个异性随随便便说这种事吧。

当然,帮他一把对卢荫寰来说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他的样子并不难看,画家这种身份甚至还给他那张圆脸增添了某种魅力呢。问题在于,如果卢荫寰帮了他的话,他粘上自己怎么办,想要跟她谈情说爱怎么办?有时候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的理解力上,那样是很危险的,比较卢荫寰自己虽然尚未心有所属,但是她从未想过玩弄感情。但是,他们几乎天天见面,又是吃饱了喝足了闲着无事可干。俗话说的“饱暖思淫欲”,因而想要帮他一把的念头对卢荫寰也还是有点诱惑力的,结果,好比“活着还是去死”困扰着哈姆雷特一样,帮她他还是不帮他,也始终困扰着卢荫寰。这种困扰一直伴随到她离开画院,使卢荫寰在和他的交往中,态度也总是飘乎不定,忽远忽近。近了吧,有点害怕,远了吧,有点不甘心。像他单独约她去他家吃饭那次,卢荫寰自称胆大,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刚吃完,天一擦黑,她就不顾他的挽留,找个借口溜了。

或许是卢荫寰的态度也让他焦虑吧,他也想帮她一把,帮她迈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他一开始以为卢荫寰和艾中信关系暧昧,但后来弄清楚以后也就释然了。因此他曾这样跟卢荫寰说起,现在他对婚姻已经看得很淡了,那不就是一张纸吗,算什么呢?其实只要两人彼此有感觉,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但他越是这么说,卢荫寰就越是怕他给自己下套子,所以也就越是畏缩不前。总之他们的关系是越来越尴尬和微妙了。

英歌对卢荫寰的不满是肯定的。以后那个姓仲的妇女私下里告诉她,她听见英歌在太太那里说过她的坏话,说她用画院的电话打私人电话。卢荫寰这才想起太太确实跟她提起过,说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尽量不要用画院的电话聊天。当时她还纳闷太太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呢,她怀疑过老米,可看看又不像,那家伙除了画马和去写生,别的什么也不问。现在事情终于清楚了。但尽管如此,我并不怪英歌,相反,卢荫寰心里对他怀有一种深深的自责,她知道他这是因爱生恨哪。

当卢荫寰离开画院后,有一段日子过得非常不顺:找不到工作,期待她有所成就的父母也嫌她无用而生气。那段时间卢荫寰的心情很不好,有天晚上她偶然想起了英歌,想起了他对自己的情意,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去看看他。后来她对自己的冲动感到十分后悔。

卢荫寰雇了辆人力车去了他家,她还记得他住在城区的一个小四合院里。到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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