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穷尽复杂(3/11)
作品:《画中的薛定谔》再上唇,最后脖子。当姆努斯肯一成不变地按照这一程序操作时,他每天早上却都在问自己如何摆脱这种仪式,这一问题甚至已经深入到了仪式本身之中。
从来就没能够解决它,九点钟,他出门去他的工作室。
他所说的工作室已经不再是一个工作室了。姆努斯肯开始自称为艺术家和自认为雕塑家的时候,那还马马虎虎算得上是个工作室,自从他改行从事起别人艺术品的买卖后,现在只有画廊的后房还被他用作工作室。它位于第九区的一栋小公寓楼的底层,在一条小街上,没有任何有利因素能促使人在这里开一家画廊:贸易批发业活跃的动脉,对街区而言未免有些大众化了。
画廊的正对面是一个基建工地,工程刚刚起步:眼下正在挖着深深的地基。姆努斯肯到画廊后,给自己沏咖啡,消化两杯摩卡后,打开信件,扔掉主要部分,碰一下拖延了的文件,勇敢地与抽第一支烟的念头搏斗着,耐心地等到十点钟。他假装自己是个艺术家,或者与艺术有关的从业者,从中去寻找线索。
然后,他开画廊的门打几个电话。大约在十二点十分,他又打电话,他找人出去一起吃饭:他总能找到人。
从十五点起整整一个下午,姆努斯肯照应着画廊的日常业务直到十九点,这时,他给陆全全打电话,用一成不变的词语对她说,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只要在家,她总是等着他,二十二点三十分,姆努斯肯和她上床睡觉,差不多隔一天就要吵一次嘴,然后在二十三点熄灯。整整五年期间,是的,事情都是如此发生着,直到一月三日突然起了变化。不过,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起了变化:例如,在兰丝那狭窄的卫生间中,姆努斯肯依然如旧地从左到右,从下到上地洗脸,只是卫生间空间太小,他不得不委屈求全,当然心中不无一丝淡淡的失望。
但是他不会在她家里住很长时间,这几天里,他就要搬到工作室里来住了。这个工作室总是缺吸尘器吸那么几下,显得像一个单身汉的洞穴,一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逃犯的躲藏处,一份被继承人紧攥在手中的空头遗赠。
五件家具提供了最低程度的舒适,还有一个小保险箱,姆努斯肯很久以来就忘记了开箱的暗码,一米宽三米长的厨房中放着一个油迹斑斑的烤炉,一个空空的冰箱,里头有两个几乎枯萎了的蔬菜,搁架上放着一些过了食用期的罐头。由于冰箱很少使用,冷冻室里结起了一座自然的冰山,当这冰山变成了大浮冰时,姆努斯肯每年都要用一把电吹风和一把切面包刀来除霜。
水锈、硝石和化脓一般的石灰占领了明暗不定的水房,但是,一个壁柜中藏着六件深色西服、一长列白色的衬衫,以及一整套领带。这是因为,当姆努斯肯照应他的画廊时,把穿戴得无可挑剔当作自己必守的一条规矩:衣着讲究甚至刻板,像政客或银行经理那样。
在用作起居室的那一间里,除了两张海德堡和蒙伯利埃画展的海报外,就没有任何东西能留下画廊经营者往昔艺术活动的一点点影子。当然,还要除了两大块大理 石,不甚雅致,经过了雕凿,用作矮桌子或电视座,在它们深深的内部,始终为它们自己保留着那一天从它们的腑脏中脱胎出来的形式。这本来可以是一个头像,一个水泉,一个身体,但姆努斯肯没有完成就撂在那里了。
眼下,这是一艘长一百米、宽二十米的大船:八个成对安装的发动机,13600马力,最高时速可达16.20 海里,船体吃水7.16 米。姆努斯肯被安顿在他的舱室中:家具都固定在壁板上,脚踩开关的水龙头不出水,电视接收器由螺丝拧紧在单人卧铺的延长体上,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本书。外加一个小小的奇怪的通风器,因为暖气来自内壁,制造着一种在所有的北极装备上都一样的三十度左右的炎热,无论它们是军舰,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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