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曲终人未圆(3/12)
作品:《画中的薛定谔》。在附近高大的公寓楼的墙面上,两个窗户中就有一个被抛物线状的天线堵塞着:有阳光照射的时候,那些抛物线应该能把它阻挡在外面,相反,它们接收着专门提供给电视的图象来代替太阳光,于是,电视机就这样代替了窗户。
他渐渐地离画廊越来越远,突然,在街尽头显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那轮廓于他是那么的熟悉,但是,在他认出埃莱娜来之前,时光还是溜走了一小段。姆努斯肯已经不是第一次不能一眼就把她给认出来:在医院中就发生过,当她走进病房时,他就曾感受过这种同样的反应缓冲时,每一次,他心中都明白那是她,但同时每一次却都不得不重新构建出她本人,一切从零开始,仿佛她的线条不会自动地组织成一个整体。然而,这些线条确实美丽动人,比例和谐,这是毋庸争辩的,姆努斯肯可以分别地欣赏它们,但是,它们之间的关系却在不断地变动,永远也无法真实无疑地导致同一张脸孔。
它们老是处于一种不稳定的平衡状态,仿佛它们之间的关系是动荡不定的,人们甚至会以为,它们在永不疲倦地移动着。每一次她重新看到埃莱娜,都觉得眼前的她已经不完全是同一个人。
埃莱娜是偶然路经这里的,毫无预料,也毫无准备,姆努斯肯邀请她去喝上一杯,便重新打开了画廊的门。
然后,姆努斯肯一面去他的工作室寻找清凉的香槟酒,一面打定主意,这一回非得像上一门课那样耐心细致地把埃莱娜的脸好好研究个够,非得一劳永逸地掌握它,排除由它引起的困惑。
但是,他的努力又一次泡了汤,因为在今天,埃莱娜第一次化了浓妆,这便改变了一切,把一切弄复杂了。
因为,化妆在装饰了那些感觉器官的同时,也遮掩了它们,至少,不妨说吧,遮掩了那些具有多种功能的感觉器官。嘴巴,比方说,就有多种功能,它要呼吸,它要 说话,吃饭,喝水,微笑,喃喃自语,亲吻,吮吸,舔舐,咬啮,喘息,叹气,叫喊,抽烟,装鬼脸,大笑,唱歌,吹口哨,打嗝,吐痰,呃逆,呕吐,唉哼,而现在,人们要把它涂描一番,以激励它履行那么多的高贵功能,这实在是下下之策。人们同样还描眼圈,而眼睛是用来看东西的,它要表达感情,哭泣,闭上它可以睡觉,这同样是高贵的。人们还涂指甲,而指甲则是双手那巨大而又高贵的多种多样的运动的第一号证人。
但是,人们并不为那些只提供一种或两种服务功能的器官涂脂抹粉。耳朵不化妆——它只用来听——人们只是给它挂上一个坠子。鼻子也不化妆——它只会呼吸,嗅闻,而且有时候它还堵塞不通——人们可以给它就如可以给耳朵配备一个镯子,一颗宝石,一粒珍珠,或者,在某些气候条件下,甚至一块真正的骨头,而在我们的气候条件下,人们只满足于给它扑一点点粉。但是,埃莱娜并不炫耀这些道具中的任何一种,她仅仅只是在嘴唇上抹了一点点被称为宝石红的口红,在眼皮上涂了一 些从锡耶纳的土地上漫步而来的黄脂粉,稍稍画了画眼线而已。在如今正在开香槟酒的费雷的眼中,这些将会把一切都大大地弄得复杂化了。
但是,不,这一切不会有时间把任何东西弄复杂了,就在这一瞬间,电话铃响了起来:我是叙潘啊,我提前给你带来了消息,我想我找到了线索。姆努斯肯一把抓过手边的一支铅笔,一面全神贯注地听着,一面在一个信封的背面记下几个字,然后对司法警官连声道谢。没什么,叙潘说,这是凭运气。我们跟西班牙海关的关系不错, 他强调说,在那边的宪兵摩托队中,有我一个朋友,是个卓越的同行,他为了这桩案子额外地做了一次跟踪。你瞧,这就是人们所谓的警察间的战争。随后,姆努斯肯刚刚挂上电话,就哆嗦着手,颤巍巍地倒满了两杯酒,满得全都溢了出来。我得很快就走,他说。在走之前,你和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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