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解释(2/6)

作品:《画中的薛定谔

铃声一响就应立即忘却,将他的形象置于脑后。然而,她倒是可以想象一番他的身体,他的衣服和表情后面那年轻的身体及其功能。可高毅发现她竟无法做到这一点,以往百试不爽的乐趣已不复存在,她对他的想象到外表为止。或许应该挑挑他的毛病,比如他的鼻子不高,牙齿不好,明显是“四环素牙”。像他那么大的孩子四环素牙并不稀奇,都是在发育阶段受到四环素的侵害,以致于牙齿长成黑色的或者发黄发绿。他们微笑或者大笑时便露出黑黑的小嘴或者大嘴。黑嘴越多高毅越感安慰,因为这是对她讲课效果最直接的证明。她无比欢迎这些小黑嘴,当然其中也包括凯斯科的。而她的前夫一口白森森的演员一样整齐的牙齿,比较起来黑牙齿反而难能可贵了。

凯斯科穿一件黑色的夹克衫,体形微胖,上课时喜欢坐第一排。他的个子不高,一米七零左右,眼睛细长,向上挑起。有一次他从讲台前面经过,高毅正好看见他的正侧面,那炯然火辣的眼睛甚至都延伸进她的鬓角里去了。当然这只是一个幻觉,她觉得他的目光无处不在,无论在任何角度上,那流转的波光都像是在打量任何一个敢于进入眼睑范围的人。

他总是注视着她,用眼睛的余光。坐在讲台下面的那把椅子上,他一笔接着一笔地记录。他的腿跷背面的格板上,以致于椅子向后,只有两条后腿着地。

他的姿势看上去很危险,实际上很安全。在课堂上他从不离开他的椅子,和它在一起他便无所顾忌,敢于玩出各种花样。他的目光因此也加倍放肆,在阶梯教室里追逐着高毅。他并没有赤裸裸地直视她。为避兔没有必要的坦诚他把焦距调远,注视着教室后面的墙报或屋顶。然而眼睛的余光一般刻也没有放松,像一只透明的玻璃罩一般将她的身影始终笼罩在内。讲课时他才有机会直接注视她,那时候所有的学生都面向高毅,没有人可能追踪他的目光。他注视着她,不敢很长久,因为她那瞪大的眼睛看上去是那么的美丽和空虚,不禁让人害怕。

因时、地的限制,所有的观察都是表面的,而所有的疼痛都是内在和深入的。离异以后,高毅对感情的认识又有了新的变化。

那表面的、光华夺目的东西属于凯斯科,高毅只拥有那不可告人的疼痛。

一天下午,她离开学校回家,从后门出来后沿着一道围墙骑了很久。地势微微上坡,她骑得很慢,四周是典型的乡村景色:块状的农田、闪亮的河流和远处的村庄。她想起凯斯科的形象,感到一阵心疼。也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她。土路上有一些洒落的石灰,这是拖拉机运输时留下的,白得耀眼。她离开学校,往家里骑去。凯斯科还没有放学,仍在学校的某一间教室里自修。但他是本地人,平时不住学校,在高毅离去以后他也将离去。高毅为所有的这些阴差阳错而感到痛心不已。

关于他和这个共同的校园,高毅写过一首诗,题为“郊区的一所大学”——

郊区的一所大学/下午四点左右/工地上的大楼已砌到三层/路的另一边/是半年前竣工的宿舍/设计和正在建筑中的一样/楼与楼之间/现在还是一块空地/不断有人走过/似乎在测量距离

一阵风来自这个季节/校园里没有任何响动/一张纸在沙石下面/树木在施工时移开/下午四点一片云影/带来了凉意/我走向学校的大门/计算所用的时间

学校对高毅而言,正如诗中所透露的,是如此的表面。以前她平时除了上课就只是每周两次来这里参加政治和业务学习各一次。学习时她不发一言,像个傻子,把手放在抽屉里看着什么。课间休息她也从不去教员休息室。高毅声称自己从未使用过学校的任何设施,食堂、浴室、图书馆等等一概不曾去过。也许她上过厕所,那也是迫不得已,但可以负责地说只是在那儿小解。她来学校只是上课,课一完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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